23 February, 2014

现代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需求已经成为了某种廉价的精神发泄,有些时候这种互相啃食对方的需要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是真是假已经不太重要。西奥多的工作是模仿着普通人的饮食男女,通过客户的只言片语进入到普通人心与心对话的距离,撰写虚假的感动。这些信不过是西奥多的工作,不过是客户跟家人朋友恋人作的交代。本片剧本之扎实,大概展现了三段『假信』,从每封信上都能看到信背后那组人际关系的故事(同时每封信也展现了西奥多不同时期的心理状态)。每封信,你都仿佛能看到现实中的那个人被蒙在鼓里收到这样的信,会是多么喜悦和感动,却无从得知这些似水柔情都是金钱交换而来。影片同样的表达发生在本片的性爱场面,这些由原始欲望所构建的片段是电影里表达情感的高潮,而本片的性爱场面,全是虚假的Cyber-Sex(唯一一次和真人的互动被西奥多中止了)。其实西奥多在很多时候的表现是一个普通现代人的常态,西奥多和萨曼莎来到海边,说萨曼莎让他开阔了世界。但讽刺的是,繁华都市,人海茫茫,萨曼莎并不存在,西奥多自己的世界其实仍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周围活生生的人不过是个摆设。所以一如影片里OS的广告,孤独是现代人的习惯,人际沙漠里的每一个人都渴望得到心灵的安慰,在影片最后每一个匆匆路人也都沉溺于OS不可自拔。
   实际上片子里有这样一个照应关系,萨曼莎之于西奥多一如西奥多之于他那些『假信』的收信人。西奥多每天都在为这些收信人编织着一个完美的情意,而萨曼莎也为西奥多编织着一个完美的浪漫。这几乎是一个因果报应。那些信件的写作手法和西奥多的恋爱观是吻合的,西奥多对于感情关系的理解就停留在那些小清新的瞬间,他所认同的恋爱也就只停留在那个『只如初见』的状态,他之所以害怕确定关系,正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当情人变成了恋人之后的冷静和磨合。所以西奥多害怕对方的成长,害怕凯瑟琳的成长,甚至害怕萨曼莎的成长。当一个关系从『初见』变成了『认真的恋爱』,西奥多就恐慌起来了。凯瑟琳说西奥多你不能老是认为我必须是什么样子,萨曼莎说我和你的相处就像在写一本书,而现在写得越来越慢,字与字之间的空格仿佛已经是无限的距离。与其说西奥多的伴侣都成长了,不如说是西奥多的伴侣开始对西奥多展现更多的自我,西奥多无法去包容这些非『小清新』的东西,所以才导致了恋爱的失败。一开始设定OS时电脑问的问题非常有意思,西奥多的性格几乎就被这几个问题刻画出来了。对于社交类型的问题西奥多的迟疑表明他不善交际,对于OS性别设定的迟疑表现出西奥多的好奇和压抑,对于与母亲关系的迟疑暗示他对异性的需求有一部分来源于对母爱的补偿心理。这表现在成年人身上就成为了一种社交恐惧,对情感关系的不安全感。西奥多对恋爱对象成长的抗拒,实际上正是这种不安全感的凸现。于是当凯瑟琳开始暴露自己的不满和忧郁,当萨曼莎有了自己的社交,甚至还短暂不在线时,西奥多顿时陷入了恐慌。如果萨曼莎是一个真人的话,西奥多甚至无法给萨曼莎她自己的生活空间,西奥多这样的爱情观就几乎已经注定了西奥多的恋爱无论是跟凯瑟琳还是跟萨曼莎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影片开头萨曼莎解释自己名字时说她翻了词典,觉得这名字不错。导演在这里提这个词典很令人注意,于是翻了一下才发现这里或许真有深意。萨曼莎这个名字是指『倾听者』,凯瑟琳则是『纯真』。结合片子,导演可能在这里想说,人是会变的,『倾听者』也会产生自己的想法,『纯真』迟早有一天也会成熟。『若只如初见』是一种幼稚的幻想。影片很聪明,西奥多的爱情观,哪怕萨曼莎这样的科幻恋人都成为了现实,都还是会因为其幼稚和不现实而失败,那这种感情观本身是多么的不现实。 

除了对爱情观几乎面面俱到的讨论,本片没有止步于此。在人工智能的设定之下有对存在主义的探讨(『我们的过去只是我们讲给自己听的一个故事』,『我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同』),人生价值的探讨(『我们只在这里停留须臾,所以我想活在当下,所以去他的』),社会伦理的探讨(『恋爱是癫狂的,而且还是社会认可的一种癫狂』,OS的替身服务)。台词都精心写就,正因为萨曼莎只有声音,整个电影货真价实地由台词撑起,让人惊叹文本的力量。不仅台词很美,本片的摄影真是每一帧都精致到极点。影片构建在一个近未来的时间点,拍摄场景穿越东西方,涵盖城市海滩旷野山林,观者也许不会注意,但这种杂糅会在观者潜意识里造成一种不真实感,这是本片为了营造未来时空背景的一个很巧妙的心理技巧(在渲染这种不真实感上,魔都的雾霾亦有贡献)。主角标志性的红色衬衫鲜艳夺目,与环境和周遭路人的晦涩朴素形成反差,更加渲染了本片的悲哀情调。片子的剪辑也是亮点不断,当西奥多和OS第一次性爱时,画面直接全黑30秒,把两人的情感完全浓缩成了灵与肉的交欢。西奥多和萨曼莎告别时,时光的尘埃仿佛是过往的沉积,最后像是雪一样,将西奥多重新裹挟进孤独。本片的配乐也非常美,都市有都市的旋律,西奥多和萨曼莎则是干净的钢琴。总体而言,Her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电影,整个观影体验都让人回味无穷。

18 January, 2013

American beauty

  “我肯定你一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不用担心,你有一天会明白。”
  当听到电影中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心头一颤,那是因为我害怕像主人公那样,当意识到生活原来可以变得更美时,竟要付出之前无法想像的代价。
  
  好的电影就如同一面镜子,我们无法直接看清完整的自己,可那面光洁平整的镜子把所有可能的我们都照得如此清晰。对于影片中的人呢,生活何尝不是一面亮镜,把他们所欲隐藏的一一暴露。我的害怕绝非莫名其妙,这电影里的人至多不过把生活中的我们稍加夸张一点而已。
  
  我想哪怕只是审视过一丁点儿自己生活的人,看完这部《American Beauty》都会心情难以平静。
  
  物质上的满足与精神上的快乐在影片里是矛盾的。
  向往成功的妻子卡若琳,已经在长年为获得稳固生活的打拼中成为强颜欢笑的物质囚徒。连我都要以为她在惬意的偷情之中获得了些许真正的快乐时,她悲剧的源头又开始悄悄生长了。
  “要成功,就得保持住成功的形象。”房地产商的这句经典名言就像载着她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过山车。当体面的物质生活磕磕碰碰地来到身边时,那个曾经困窘而只能与几个人合租一间房,看到直升机飞过会高兴得跑上天台敞开胸部的女孩到哪里去了呢?
  或许充裕的物质与充分的快乐根本就难以共存罢!我在实习的时候目睹了那些以分钟赚钱的高端律师是怎样废寝忘食工作,是怎样赚了钱也无暇消遣的。职业上的知识和技能也并不会自动地转化为精神上的信仰。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莱斯特在选择做个快餐店小工时会说:“对,就这样,越少责任越好。”
  我们可能梦想着辛苦几年多赚点钱,来为以后的快乐享受打下基础,可这会不会只在幻想将来的我们还能有如此的快乐心境呢?谁能保证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在与物质的你追我赶中由主动变为被动,一旦投入就无法拔出呢?为快乐而找乐子算不算快乐呢?我们难道从不会担心疲惫的身心已无力承受曾经梦想的美丽么?莱斯特的话不禁让我想起《搏击俱乐部》里皮特甚嚣尘上的言论:“要想自由,就得放弃一切。”多么可怕的一句话,不想相信,却又那么容易就相信。
  
  追求美乃人的本能使之。到底怎样的才是美丽的? 是如蔷薇般动人的女孩,是辉煌的过往与赖其生存的巨人形象,是稳妥舒适的住房和几千美元的沙发,还是摄影镜头下慑人心魂的画面?
  其实,一切触摸得到的东西,一切强撑或强压之下的东西,一切过于在乎的东西,都不会真正美丽得动人。美丽总是存在于某种精神状态之中,某种潜意识的心理状态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人的审美观总是那样的不同。审美观本来就是主观的。
  莱斯特对于女孩的着迷实际上已经幻化成对一种宛如玫瑰之美的希望的追求,因为这个美的希望,他开始变得有勇气,开始不甘于上级压迫,开始斗志勃发地塑形,开始学会惬意地生活。当他就要触碰到女孩的身体时,也正是那个关于美的希望阻止了他。放开了那实实在在的美丽躯体的同时,一种关于美的新体验在精神中升华。肉体,所有触摸得到的物质,或许能够给予暂时的满足和安全感,却摧枯拉朽;承载于物质之上的生活之神采,虽无形,却能屈能伸,永垂不朽。莱斯特捧起了一家人的合照,笑的如此恬淡。此时银幕前的你是否也会心一笑了呢?
  
  影片的结局是出人意料的,尽管如此,却能让人安静地接受它:
  “我想,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可以愤怒,但世界那么美,我难以一直生气。有时我觉得自己一次见到太多美丽的东西,几乎承受不了,我的心就像膨胀的气球,快要炸开……然后我记得要放松,不要抓紧不放。于是它们像雨水一样从我的身体中穿流而过,我再没有感觉,只有感激,感激我愚蠢的生命中的每一个时刻。”
  美不在多,而在深。我们无须奢求一生一世倾泻而出的美丽,没有永恒存在的美丽,只有永恒存在的平庸。我们要做的不过是从来都不要忘记心中对于美的憧憬,绽放出属于我们的美丽,在这个奇妙的世界留下我们的精神。
  
  影片中里奇为珍妮播放的那个塑料袋的片断无疑是极为动人的。在寒风中由瑟瑟发抖到迎风起舞的塑料袋,看上去是那么的令人怜惜却又显得那么的倔强。这是一种在指尖起舞的顽强姿态。既然无法安定,何不跳得更美?
  
  珍妮问里奇,你为什么要拍这些画面?里奇说:“因为我觉得它们很美,每当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上帝在上方注视着我们。”
  是的,尽管痛苦与挣扎是世上永恒的主题,但我宁愿相信上天无时无刻不在眷顾着我们,赐给我们无数美丽的机会。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之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段台词都能让我想到很多很多,我无法抑制想记下自己的感受,却总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不知所云。只是不写憋着难受。我想当自己年纪再大一些,回头看这部电影,一定又会有更多感慨吧。

31 December, 2012

He forgot all his promises and returned to his vices.
It made her sick.
And it left her all alone
And so she starts to question him about his sincerity.
He gets annoyed.
And they argue
He thinks ” What is there to question about? I’ve always been sincere!”
And yet, she is not satisfied. She knows that there is something wrong.
But he never answers her directly. And her questions are always pushed to “the next time”
And she hated it.